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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世紀末至21 世紀初是由「無電腦時代」進入「全電腦時代」的重要轉折關鍵,回想數十年前一般人尚不知「電腦」為何物?但在今日卻行、住、坐、臥皆離不開電腦,「數位資訊」成了當代重要命題,對各領域造成重大影響。其中頗令人注意者,即「觀念」在「數位時代」中的頻繁流動,造成「觀念」自身快速地不斷被置換與洗汰。而「觀念」作為人們行動意志的主導,更令我們有必要在這觀念「瞬生即滅」的時代,透過觀念史的研究,掌握百年來觀念之流動過程,唯有理解諸多觀念的發展,才能較好地理解為何現在藝術作品、建築設計不再那麼重視對稱與秩序,而專主於特殊造構,若不從「觀念」入手則難以解釋,若從「觀念」入手,才能發現這是由於當代人們的「審美意識」隨著以「奇」代「美」之觀念變動而產生的改變。因此唯有理解「觀念」的變動與發展,才能較好地解釋這世界的諸多行動,這正是「觀念」研究於當代之必要性所在,而這是一個觀念討論的空間 ,歡迎大家來討論並重新界義「觀念」!

2012年6月18日 星期一

論「品德」:品德觀念的去樣板與當代詮釋轉化

2012.06.18 邱偉雲


直接將「品德」認定為「偽善舉止」,犯下了「觀念平面化」的錯誤。因為在「觀念立體性」下,在不同的言語、詞匯、行動、語境中,各自配出不同的意義,直接將「品德」醜化、污名化、妖魔化、標籤化為「做表面工夫」,就此點而言即是對於「品德」觀念一項片面認知。既然「片面」,站在觀念史家的角度,自然得對於「品德」觀念進行還原工作,以避免「品德」觀念在「意識形態」操作下,由於成為「掌權者的工具」而蒙受「不白之冤」,「品德」觀念何辜?要被視為「偽善」。因此我們可以來談談「品德」觀念,觀察究竟除了片面「做表面工夫」一層意義外,此觀念尚具有哪些內涵?以及討論「品德」是否已經過時而需要被淘汰?或者是經過當代詮釋轉化而能賦予其新的觀念內涵?即為本文討論的一個重點所在。首先我們可以先提問何謂「品德」?以及是誰的「品德」?以及在哪些「語境」下的「品德」,先進行「觀念脈絡化」的還原,當可「具體」且「立體」的理解「品德」觀念。

    「品德」觀念有很多不同的觀念內涵,且會隨著時代命題而改變,如Plato在《理想國》指出人有三種品德,即「智慧」、「勇敢」、「節制」;而Montesquieu則在其「民主共和制」觀念下認為「品德」即「愛平等」,這是在不同「時代命題」與「社會危機」下所產生的「品德」觀念之「異質詮釋」;再從「身分」角度來看,也有所差別,如虔敬派的「品德」是「職業忠誠」、「屈尊謙卑」,而清教徒的「品德」是「禁欲」與「積極自制」,故從此可知不同宗派也對於「品德」有不同理解。綜上可知「品德」觀念也有層次性,故用「樣板式品德」來要求「同一」顯然太過「化約」與「霸權」,如亞當斯密《道德情操論》中指出「仁愛」這種美德需要優越的情感、高度自我控制,並非凡人可做到,而一般人只需做到「品德」即可,因為「美德」是卓越、高尚、美好的「品德」,故墨子的「兼愛」可視為「美德」,但這種愛人如己之胸懷卻非一般人能有,即便連孟子都無法做到而責墨子為「無父」之人,若連孟子都無法勝任「兼愛」,如今卻要年輕人尚未體察「侍奉父母之心」就去侍奉「他人父母」,豈非強求年輕人去學作「聖人」而令他們自我「異化」為「偽善」之人嗎?故就此點而言「品德」=「偽善」無疑是合理的論述。

     然「品德」觀念的社會控制是歷來即被掌權者所使用,故掌權者會塑立合於社會控制的聖賢形象,以此來建構對於「品德」的記憶,並逐漸內化於百姓之中,如C. K. 楊指出:「人們普遍發現,任何文化---無論簡單還是複雜,都會發展出某種方式來紀念那些品德高尚、或盡心盡力地服務公益的著名人物,人們更會以特殊的方式表彰那些因公殉職的人。其目的就是引導後代效法楷模追求高尚品德,並支持文化系統的價值取向。」(註一) 而「品德」觀念正是因為自古即被「掌權者」所「操弄」,而建構了其在一般普羅大眾記憶中的負面形象,正如以上所示,「掌權者」的「品德論述」目的在於要一個「有序」的發展,但卻忽略「品德」觀念絕對不是「政策」可以培養的。決策者可能不太了解歷史,因為自古以來政府以「孝廉舉士」之政策,明裡是為了「鼓勵孝道」,但卻不知這卻形成了「偽孝之風」,決策者不管「動機」而只管「結果」,只要能營造出「父慈子孝、兄友弟恭、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」之社會假象,就能維持「表面秩序」,誰還管到底「孝廉」或「志工」的「動機」究竟是否良善?是否出自自願呢?而人們為了求得一官半職,就「偽孝侍親」,在「功利性目的」下,也會逐漸把原生的「親子天性」給消磨殆盡。而在上述的「上下交相賊」心態下,扭曲並形成中國人數千年的偽善心理,決策者只重「結果」而不正視「動機」,將足以將年輕人帶往更為「虛假」的世界,這絕非一個向善的過程。

    然而「品德」何辜?只因「決策者」重結果而不重動機的政策所構陷,這是「品德」觀念的不白之冤!我們切勿因為「決策者」將「品德」觀念作為「工具」與「口號」,而在「意識形態」下為了反對「政策」,就一併反對了被「決策者」拾去當「口號」的觀念,猶如一百年前康有為本為最先提「平等」觀念之知識分子之一,後來卻因「平等」觀念變成革命黨人的「工具」與「口號」,導致康有為竟也攻擊起「平等」觀念來,而令其蒙上觀念前後矛盾的「美名」。其實我們可換個角度,只要將「品德」觀念加以「立體化」地撐開,清楚地架構是「誰的品德」?而該「品德話語系統」為何?分析「決策者品德」的簡單思維架構,並從中破解其「觀念預設」,立體且宏觀的還原「品德」觀念的千萬面相,取回「品德」觀念的發言權,自然可以抵禦那「偽善品德」的傷害,萬莫因「意識形態」之爭而冤枉、捨棄「品德」觀念才是正確的理解方式。

「偽善品德」的觀念結構

    「品德」觀念被視為「偽善」,是因為當前政策無視中國的道德觀念與人人關係,是建立在「尊尊親親」的「關係主義」(註二)結構中,先能對父母好,才是「品德」教育的前提,若對父母皆未能盡孝,就讓年輕人去育幼院、養老院進行「博愛」的「實踐行動」,則豈非「迫使」年輕人扭曲心性?尤其是政策忽略了當代人人關係的改變,這代的年輕人父母子女之間已如「朋友」而非傳統的「父為子綱」的思維結構,豈能「複製」傳統「父為子綱」的思維結構去令年輕人對「非血緣者」從事「侍親」的舉動呢?孟子曾責墨子「無君無父」即是在於墨子視自己父母與他人父母如一,則這樣的「博愛」具有宗教性,而決策者「枉視」當代「觀念結構系統」早已與封建時代不同,不先從「觀念的當代轉化詮釋」入手,就用「政策」變相地「逼迫」年輕人去「偽善」的「侍奉」那些「非血緣者」,這豈非違反了中國人「關係主義式」的「愛」,讓年輕人感受到的只會是「我連我的父母都沒這樣侍奉、陪伴了,為何還要來陪你們這些人?如果不是為了考試、成績?我才不會來陪你們呢?」而年輕人的父母親則會想:「這兒子或女兒,平常回家不是關在房內玩遊戲不然就是出去外面玩、或者是自顧自的看電視,也沒有陪我下過棋,好好地說過話,如今為了考試、升學竟去陪伴外人下棋、聊天,豈不怪哉?但為了兒子、女兒的升學,也只好讓他們去做這些志工服務」試想這些父母的心情多麼割裂與矛盾,親手將自己的兒女送去「奉養」他人,而自己也未曾被「如此奉養過?」再論那些被指定「奉養」的單位,單位中的孤苦貧弱者只會在這些「為了升學」而來進行「志工服務」的年輕人身上,嗅出濃濃的「目的性」,非出自真心的「接近」難道不令人感到虛偽、造作?宛如電影《桃姊》中養老院在逢年過節時政府單位或學生單位「例行性關懷」,都是在「視覺媒體機制下的偽善行動」,難道建構這些「偽善」就是決策者的「目的」?

「品德政策」的觀念誤區

    綜上,「品德」=「偽善」亦為有理,因為決策者罔顧了三方面人的感受,即:一、年輕人:無法合理地自我解釋為何連父母我都沒如此陪伴了還要陪伴別人,只能為了升學所以「扭曲」、「異化」自己,坐實了提早學習表面工夫的評論;二、「年輕人的家長」:親手送子女去「陪伴他人」,為了升學政策而低頭傷害了為人父母也想獲得子女陪伴的渴望;三、被作為「偽善侍奉角色的朋友們」:這些朋友既已因諸多問題而進入社福機構,卻又見「人格異化」的年輕人來「偽善侍奉」,便會產生如桃姊一群人感到「踐踏感」與「糟蹋感」(註三)。因此此次「志工政策」犯下幾個誤區:1.將「品德」觀念強制化、權力化、政治化、暴力化為一個沒有「內驅力」而只訴諸「政治目的」的「尊卑品德」,令「尊卑體制」外在強制式的「復魅」於「當代」,只注重「品德的表象行動」,卻罔顧語境與各方朋友的內心因素,幻想還原「品德」口號就能回復以前的美好時光,這是第一個錯誤;2.將「品德」觀念社交化、公開化、款示化為一個沒有「內驅力」而只訴諸「功利目的」的「形式品德」,令年輕人不斷地在「扮演」,在「扭曲身體與意志」,屈服於「權力」而在「共犯結構」下建構起所謂「鰥寡孤獨廢疾者皆能有養」的「偽善世界」,這是第二個錯誤;3.為了速成此政策而不先從「觀念轉化」入手,就急於推廣「口號」,使得「品德」的「權力教化性」令此觀念「表面化」與「罪惡化」,導致人們厭惡「品德」觀念!然而當我們問這是「誰的品德」即可明白「政策品德」只能顧及表面,這也象徵政府擅長利用「媒體」,以為營造出一個「鰥寡孤獨廢疾者皆能有養」的「偽善世界」就是「天下太平」,卻不知造成了「年輕人」更為深層的「心靈異化」與「認知扭曲」,這是第三個錯誤。

那究竟「品德」可以如何理解呢:彈性化、私有化、時尚化

    首先是「品德」要能夠呼應當代語境,需先能去除「品德」觀念的僵化現象,而製造「品德」的「觀念彈性化」,避免傳統的復古與複製,需進行有機的反轉,令「品德」觀念與當代語境能夠混種、跨界、共生,避免「品德」觀念的「典律化」,賦予當代個人進行「品德」觀念重新詮釋的權力與可能。

    其次,「品德」在當代應有「觀念私有化」的形式,即每個人可以定位自己的「品德」,每個人對於「品德」的定義與認知不同。在「個人主義」成為普遍價值之際,用傳統那套「樣板式品德」來規訓年輕人實不智之舉,不如以「品德」觀念為主題,請年輕人在日常生活中進行其自認為的「品德」之事,不用局限於要去哪幾個「合作單位的社福機構」,若年輕人認為在家裡陪伴父母、幫父母買醬油即是「品德」則亦無妨,只要年輕人能夠「清楚說出」其認為「某項實踐行動」為何是「品德」之緣由,即可認證。則一來可以令年輕人對「品德」觀念有所自我分析、理解、詮釋的空間;二則也可借此研究年輕人當代的「品德」觀念的轉化;三則年輕人能從其「自願」且「自認」為「品德」之事入手,興許是在家庭陪父母看連續劇、在斑馬線斥責越線的汽車、在電影院斥責插隊的人、在網路遊戲中幫助新手熟悉遊戲..等等,只要年輕人能理解作為「品德」的「互助」與「博愛」等觀念內涵的話,在「網路遊戲」中的博愛濟人,當個補師施法補血,看到紅人亂砍人就挺身而出維護正義,又豈非「品德」觀念的「再現」,故將「品德」觀念時尚化、大眾化
當代化更是當務之急!

   若持續實踐政策而將「品德」觀念規訓化、知識化、工具化只會使「品德」觀念停滯與死亡,因此當代不應將「品德」觀念神聖化,反而應當除魅化,還原「品德」觀念最為貼近生活的實踐,而非大張旗鼓、大廢周章的令年輕人「刻意尋覓」那「實踐品德」的「造作機會」。「品德」觀念應當處處展現,在電影院、在賣場、在網路遊戲中…只要是「互助」、「濟人」又怎能說不是「品德」呢?因此關鍵在於我們要修正傳統刻版關懷「鰥寡孤獨廢疾者皆能有養」的「品德」,而應配合時代命題來轉化詮釋「品德」觀念,觀念唯有進化才能不被淘汰。因此不再是只建構孤兒院空間、養老院空間的品德行動,而也能建立當代網路空間的品德行動,例如年輕人在臉書上幫助尋找失蹤老人、小孩,這不也是「當代品德實踐行動」展演嗎?以故我們當代要的不是「偽善品德」觀念,因為當代不比傳統觀念傳播訊息較遲,在網路世界下觀念傳播極速,則觀念建構、淘汰也更為快速,因此惟有「與時俱進」的觀念才能符應當代問題,故決策者應進行「觀念當代轉化」的分析後才建立政策,而反對者也應避免「意識形態」下對於「品德」觀念的攻擊,避免「決策者」與「非決策者」產生「離則兩傷」的現象,「非決策者」可針對「決策者」所理解之「品德」觀念進行商榷,並進而完成「當代品德觀念」的「轉化」與「進化」,才是「合則雙美」的最佳方式。

   最後呼籲,我們萬不可「因噎廢食」,因為「品德」成為「掌權者」操弄工具就捨棄「品德」,因為我們可以不管「掌權者」的「品德話語系統」,而自己建立屬於「我們」的「品德話語系統」,做自己「品德」的主人!

註一:楊慶堃著,范麗珠譯:《中國社會中的宗教:宗教的現代社會功能及其歷史因素之研究》(原文書名:Religion in Chinese Society)(上海:上海人民出版社,2006年),頁數157。
註二:黃光國:《儒家關係主義-哲學反思、理論建構與實徵研究》(心理,2009)
註三:請參見電影《桃姊》過年時學生、媒體拜訪養老院的橋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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